滕展云才发现今天的滕寓安静了许多。没有灯火通明,除了晚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,只有一片寂静。
陆澄溪挽紧了滕展云的胳膊,贴着他小声说:“展云哥哥,滕伯伯不在家么?好黑啊!我好害怕呀!”
滕展云突然停住脚步,转身向陆澄溪建议:“一起去画室看看吧!”
“画室?你不是说画室被锁起来了吗?”陆澄溪见滕展云不再理自己,默默地牵着他的袖子也就不再出声了。
画室在滕寓的二楼,从楼梯左手边依次是书房、客房、滕展云的卧室、滕礼信的卧室,画室在最里面不起眼的位置。
客厅一片昏暗,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,散发着微弱的光。
滕展云没有让这里变得灯火辉煌,和陆澄溪径直上了楼。
“展……”陆澄溪刚说了一个字,就被滕展云示意不许出声,她连忙闭了嘴,挽着滕展云的胳膊蹑手蹑脚地走着。
如同滕展云和陆澄溪说的,画室的门紧闭,将世人隔绝在外。
滕展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来了两根铁丝,毫无章法地捣鼓着,这种“旁门左道”滕展云十分有兴趣尝试,陆澄溪似乎也有兴致参与。
旁边的门突然打开了!
两人被吓了一跳,滕展云慌忙将铁丝丢下,拉着陆澄溪隐蔽到黑暗的角落中。
高跟鞋的声音,接着是拐杖敲击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,然后是滕礼信的声音:“叫老张送你……”
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:“我叫黄包车就行……展云……最近还好吧?好几天没看见他了……”
景容!是景容的声音!
滕展云觉得脑子一片空白,轰轰作响,他必须亲自证实此事,不容许这种恐怖的猜测。
当滕展云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时候,滕礼信和景容都愣住了。昏黄的灯光照在滕礼信的脸孔上,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射下一道阴影,显得整个面容更加深邃立体,也显得更加恐怖;景容的脸则白了几分,紧抿的嘴唇多了一些严肃和冷漠。
滕展云亦步亦趋,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:“景容。”
景容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,接连往后倒退了好几步:“展云,你……回来了……”
即使在这昏暗的灯光下,滕展云也能看清景容脸上的惊恐和羞赧,他早已习惯了父亲的“爱好”,只是从没想过这次的女人居然是他以为是知己的景容!
“滕伯伯!”陆澄溪不合时宜地怯怯叫了声,“这么晚还来打扰您……”
“唔……澄溪来了……”滕礼信瞥了陆澄溪一眼,尴尬地支吾了一声,想要搪塞过去。
“你到这里来做什么?”滕展云看着景容,明知故问,其实是因为他不愿相信自己所见,他宁愿把这件事想得相当单纯,自欺欺人,只因为他无法相信现实,他想让景容给他一个假的答案,哪怕是信口胡诌,随便找个理由他都会相信的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景容捏紧了已经系的十分紧的领口,张口结舌。
“咳咳……”滕礼信假意咳嗽了两声,“展云你回来也好,把景容送回家去吧!天黑了,她一个女人不太安全。”
滕礼信甚至连欲盖弥彰也不想,这触动了滕展云的“火山”。
“你干什么不好!非要当我爸的女人!”滕展云不顾陆澄溪和滕礼信都还在场,抓住景容的肩膀,歇斯底里地大叫着,“你缺钱么?你要是有难处和我说!我以为你是身不由己,以为你洁身自好,结果你和她们一样都是攀附权势的女人!想找靠山,你们有考虑别人的感受吗?都是你们这群贱人,害死我妈,你们有没有心,有没有心!”
景容被摇晃得头晕目眩,泪水汹涌:“展云……”
滕展云觉得自己的头已经无限膨胀起来,他发疯一般冲下了楼梯。
陆澄溪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,这才追了出去:“展云哥哥……展云哥哥……”
景容怔怔地看着滕展云离开的方向,一动不动。
不知道是因为怜惜,还是因为愧疚,滕礼信“慷慨大方”地说:“景容,改日去打听打听,你住的那公寓要多少钱,买下来好了,省得总是交房租,再说跟别人住在一起还碍手碍脚的……”
景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,哭着跪倒在滕礼信面前,泣不成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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