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急败坏的滕展云无处可去,兜了几圈之后觉得美琼的“蔷薇之夜”才是自己最终的“归宿”。
他没让任何一个女人陪伴,独自连干了几杯烈酒之后,头也开始晕了起来。喝醉酒就是那么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,恍恍惚惚,痴痴迷迷,那种眩晕让人贪恋。只有这个时候思维不太清晰,不去想,不去怨,不失落,不心痛!
美琼的生意很忙,许久才发现滕展云一个人喝得烂醉如泥。
“滕少!这是出什么事了?”美琼看见滕展云一个人摇晃着酒杯,嘻嘻哈哈的傻样就知道出事了,她上前夺下滕展云的酒杯,“我不再卖酒给你了!”
“美琼姐……”滕少眯着眼,把美琼看重影了,“你变胖了啊……”
美琼没好气地打了他的手一下:“乱说!又喝得这么多,今天人手不够,你还要在我这里捣乱……”
美琼四处张望着,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,不由得自言自语:“什么情况啊……妍音不来,景容也不来,因为我脾气好,都来欺负我……”
滕展云似乎被“景容”这两个字刺激到了,立刻乍了毛:“别跟我提那些贱女人的名字!什么‘洁身自好’,什么‘出淤泥而不染’,装莲花啊,栽在泥里洗不干净的莲藕吧……”
“什么莲花莲藕的,”美琼听得七荤八素,只能扯着滕展云的胳膊:“滕少,听美琼姐的,给你家再挂个电话,让老张接你回去……”
滕展云还有意识,连连摇头:“没有家了,家被别的女人占了……”
美琼以为滕展云在耍性子,好言劝着:“我知道这话不该讲,但是你母亲去世这么多年滕老爷也没有娶妻,如今他年纪大了,也该找个人照顾着……”
这话着实刺痛了滕展云,因为那个人是“景容”!
他奋力甩开美琼的手,挣扎着站了起来,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。
“滕少!”美琼怕喝多了的滕展云出什么事,急忙去拉他的胳膊,“我说错了还不行,别往心里去,要不今晚住到我那儿去……”
滕展云根本不停美琼的劝,歪歪斜斜地走了出去。
妍音在浴室里足足洗了一个钟头,又揉又搓,想洗去邵伯贤留在身上的印记。热水拍打在她的细腻的肌肤上,一片通红,那灼热的疼痛依然洗不去他留在她身上的每一分感觉。那种被侮辱的苦楚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,她用手背撑着额头,靠在浴室的墙壁上,无助地痛哭失声。
物是人非。
伯贤哥哥,你不再是原来的你。
我却仍然忘不掉你用干净的手帕为我擦去留在脸上的泥巴;忘不掉你笑意融融看着我狼吞虎咽吃着馒头的样子;忘不掉你牵着我的手,穿梭在胡同里躲过那些大孩子的“围追堵截”;忘不掉你拿着蝈蝈笼逗我开心;忘不掉你看着我穿着新裙子转着圈子,由衷地赞叹“书墨,你真漂亮……”
只是,我们都回不去了,如果你能永远做我记忆中那个温柔似水的伯贤哥哥该多好?
妍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却怎么也睡不着,夜雨打在树叶上,发出令人烦躁又心慌的声音。这是妍音到上海以来第一次难以安眠,她看着窗外斑驳的树影,千愁万绪。
景容还没回来?这么晚了,她又没留口信,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?
妍音想了一会儿,急忙起身换好衣服,拿着伞出了门。
真冷,这种雨季的潮湿让人不适。街上没有什么人,只有偶尔驶过的汽车的灯光照着绵密的雨丝,没有情调,还有几分惊悚。这种夜里,单身女人不应该独自一人出来,尤其是经历了邵伯贤的“恶劣行径”之后,妍音还没从恐惧中缓过劲来,但是对景容的担心超越了恐惧,她觉得应该去“蔷薇之夜”看看,或者在附近找个电话亭打电话询问一下也好。
“站住!”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。
妍音僵直了身体,不敢在前行一步。即使隔着大衣,她也能感觉到顶在腰部的东西应该是一把匕首。
“把钱交出来!还有首饰!”抢劫的低声喝道。
这抢劫的真是运气不好,自己出来的匆忙,不仅没带钱包,连首饰也都卸掉了。目前他可以打劫的只有——一把雨伞!
“想活命快点!”那人不耐烦地戳了戳妍音的腰部。
如今是要钱没有,要命一条,自己当然不想就这么死了,但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脱身,妍音摸索着领口,假意拖延时间:
“行,你等我拿给你……”
“夜上海,夜上海,你是个不夜城……”一个男人的声音,口齿不清,还走了调,“你也陪,我也陪,一起送命……”
妍音冷汗直冒,这人不光歌唱得难听,还自己改了词,而且是这种毛骨悚然的词!
抢劫的见有人来,威胁妍音往里靠,妍音不敢反抗,只好任凭摆布。
但是那个人哼着调子,跌跌撞撞向他们两人冲过来。
抢劫的见事情不妙,拿匕首比划着,不知道是想要吓走来人,还是再拉上一个垫背的。
可是那个男人“毫无畏惧”,直冲过来,张开嘴“哇”地一声吐了抢劫的一身!
这一开口就一发不可收拾,他连着好几大口,准确无误地都喷在了抢劫的身上,一股酸臭的气味迎面飘来,抢劫的嫌恶地倒退了几步,拿刀子吓唬他:“醉鬼!滚开!滚开!”
没想到这个“醉鬼”还挺来劲,掏出一把刀在抢劫的眼前晃着,还不停地唱着:“你也陪,我也陪,一起送命……”
抢劫的还没反应过来,妍音早已趁机收毕了伞,用伞顶尖锐的部分戳向抢劫的人的后背!那人想必也是个“初犯”,一时间不知如何应付这种“腹背受敌”的局面,居然落荒而逃了!
妍音大大地喘了几口气,这才转过身想要感谢那个“醉鬼”,却突然被紧紧抱住。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背却没有四处游走摸索,坚定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,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,他的下巴咯着她的后背,呼吸沉重。
“景容……”他发出一声灵魂深处的呼唤。
妍音怔了怔,想用力推开他的禁锢,满腹疑问:“滕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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